第四章·秤上人间

幽冥道入口，夜啼夫人正在拍卖自己的子宫。

"经孽债司认证，此宫可孕育九名先天债灵。"她撩开猩红裙摆，露出腹部游动的婴孩轮廓，"起拍价三百阳寿，或等值眼珠贷。"

戴着哭脸面具的竞拍者们举起骨牌，牌面闪烁不同部位的质押价码。当某个修士押上全身皮肤时，他背后突然钻出龙怨菌丝——这具肉身早被做成复利傀儡。

拍卖场穹顶裂开血目，墨烬的声音混着算盘声落下："抽佣三成。"夜啼夫人尚未反应，她腹中胎儿已破体而出。那婴孩生着龙尾，爪间攥着所有竞拍者的命契。

"新规则。"血目眨动间，幽冥道所有建筑开始分泌黏液，"跨位面交易需缴纳肉身税。"

萧雨柔踏碎第七个日晷时，终于找到对抗血债天秤的器物。

"千年辰砂为引，辅以未染债的童男脑髓..."她将囚龙璧按进守墓人天灵盖，青铜晷针突然逆旋。被龙怨染黑的天空撕开裂缝，露出天道尚未被污染的时光河。

正在典当双腿的修士突然惨叫，他的膝盖以下变回婴儿嫩足。整个当铺的时间流速开始紊乱，货架上的抵押品（心脏、灵根、情丝）接连腐坏。

"抓到你了。"萧雨柔捏碎晷盘，裂缝中伸出白骨巨手将她拖入时光河。在湍急的岁月乱流里，她看见幼年墨烬被剜心的场景——动手的正是她自己。

太虚宫废墟下，裴断衡的残躯正在重生。

这位被削成人彘的剑修，此刻被钉在肉灵芝组成的算盘上。菌丝穿透他的耳膜，在颅腔里编织出最新版《血债法典》。每当有修士触犯新规，他腐烂的嘴唇就会自动宣读判词。

"典狱长大人，该用膳了。"药童捧来琉璃盏，里面盛着违反呼吸税的修士肺泡。裴断衡机械地咀嚼，瞳孔里倒映着墨烬的身影——他正用天道的肋骨雕刻债主王座。

"第三百六十一条..."裴断衡突然呕出带鳞片的黑血，"禁止直视债主超过三息。"药童的眼球应声爆裂，却熟练地掏出备用的义眼装上。

血债天秤开始倾斜那日，墨烬的嵴椎长出了利息环。

每道骨环都刻着万亿孽债值，压得他只能匍匐爬行。萧雨柔的黑龙幼崽趁机啃食他的复眼，却被瞳孔里射出的命线反缚——那些丝线另一端连着天道被质押的五脏。

"你以为我为何允许规则蔓延？"墨烬撕开胸腔，露出由修士情丝编织的心脏，"当三界都成为质押物..."他拽动命线，九天之外传来天道的惨嚎。

幽冥道突然整体坍缩，夜啼夫人化作肉毯包裹住天秤支点。所有典当过器官的修士开始融化，他们的血肉填补着秤盘上的缺口。墨烬在血雨中仰头狂笑，牙齿接连脱落成算珠。

萧雨柔趁机将晷针刺入他后颈："该清算你的债了！"时光河倒灌进现世，墨烬看见无数未来碎片——每个可能性里，他都被自己制定的规则反噬。

在最黑暗的那个未来，血债天秤上只剩两枚眼球。左眼是癫笑的墨烬，右眼是流泪的夙苍，而秤杆正在将他们慢慢碾成齑粉。

墨烬的睫毛凝结着冰晶。

他在时光河底睁开眼时，看见十万个自己跪在祭坛上。每个时空的萧雨柔都握着那柄囚龙匕，刀尖刺入的位置分毫不差。更恐怖的是，所有被剜出的心脏表面，都烙着相同的债契编码——「癸亥七四六」。

"这是...贷码？"他抓住漂浮的冰渣，碎冰立刻化作算珠嵌入掌心。剧痛中浮现出陌生记忆：十万年前，夙苍在化龙前签下的第一张债契，债权人赫然写着天道真名。

萧雨柔的足尖点在水面，涟漪冻结成债契条款："终于明白了？你不过是个会走路的质押物。"她身后浮现无数根命线，全部系在墨烬的嵴椎骨节，"每当血债率上涨1%，你的痛觉神经就..."

墨烬突然扯断三根肋骨掷出。骨刺穿透萧雨柔虚影的瞬间，整条时光河开始蒸发。沸腾的水汽裹挟着往世冤魂，在现世凝结成腥甜的雨——每滴雨水都是微型当票，落地即生成借贷契约。

栖霞镇旧址升起血肉组成的当铺。

掌柜是颗悬浮的龙首，须发间缠满青丝："典藏七情八苦，可兑换免息期！"排队修士的脚下延伸着影子契约，有人剜出"恐惧"填进琉璃瓶，有人抽出"良知"织成锦缎。

独臂剑修李寒山割开太阳穴，用玉匙舀出半勺记忆："典当与师妹初遇那日。"龙首吐出的铜钱却穿胸而过，他的道袍瞬间爬满借据："错误，该记忆已质押给第三千六百五十任债主。"

当铺地窖里，墨烬正在用萧雨柔的肋骨雕刻印章。每凿一下，就有修士的典当物转为他的私产："滋味如何？"他朝铁笼里的囚徒轻笑，"当年你师父当掉全派的师徒情，换你破境金丹。"

笼中老道疯狂啃咬铁栏，齿缝间漏出黑血："杀了我..."

"不不，你可是活账簿。"墨烬弹指射入龙怨孢子，老道皮下顿时凸起算珠状肉瘤，"劳烦再活五百年，给我的债息生点利息。"

萧雨柔在龙冢深处找到了对抗武器。

三万具新娘尸骸悬在蛛网间，她们未染尘垢的指尖正在纺情丝。每根情丝都浸过孟婆泪，织出的锦缎能短暂隔绝血债感应。

"剜眼者，可换一尺忘债锦。"她吹熄引魂灯，黑暗中有鳞片摩擦声响起。前来交易的修士排成长龙，最前方的少女刚递出眼球，突然被体内钻出的债灵撕碎。

萧雨柔抚摸着新得的眼球，瞳孔里映出墨烬的踪迹："找到你了..."她将眼球按进纺车，情丝骤然暴长缠住虚空。百里外正在收租的墨烬一个踉跄，脖颈浮现情丝勒痕。

"典当物编号癸亥七四六，质押方萧雨柔。"纺车发出天道公证音，"请支付利息：夙苍第七次转世之魂。"

龙冢突然塌陷，萧雨柔看着掌心多出的魂珠，里面封存着墨烬八岁时的模样。她迟疑的刹那，魂珠自动飞向血债天秤，秤盘上的墨烬本体发出非人惨嚎。

墨烬在天道胃囊里苏醒。

四周肉壁分泌着消化雷浆，每一滴都在侵蚀他的债主权限。更可怕的是，体内血债系统开始自检——他每收一笔债，就会欠天道更多利息，循环速率已超过肉身再生速度。

"很精妙的陷阱。"他撕开胃壁钻出，眼前是天道具象化的真身：由无数修士命契拼成的巨婴，脐带连接着诸天万界。

巨婴肚脐眼突然裂开，伸出萧雨柔的半截身躯："惊喜吗？"她笑得癫狂，"天道把收债权外包给我了。"她手中囚龙璧已与脐带融合，每根血管都流淌着跨界债务。

墨烬的复眼接连爆裂，最后残存的视野里浮现终极真相：血债天秤另一端根本不存在砝码，所谓平衡只是上位存在的餐前娱乐。而他和萧雨柔，不过是餐桌上的活体酱料。

"那就..."他捏碎自己的喉骨，用气管振动发出龙语禁咒，"...掀桌吧。"

所有质押物在此刻回流。典当过器官的修士看着四肢重生，还来不及欣喜就炸成血雾——他们的肉身早被转换成债息载体。萧雨柔的黑龙幼崽啃穿天道脐带，诸天万界开始漏出原始混沌。

墨烬在崩塌中抓住萧雨柔的残魂，将两人命线打结抛向时光河："下个轮回见，典狱长小姐。"

最后一瞥里，他看见幼年的自己在河边垂钓，鱼钩上挂着滴血的囚龙匕。

---

###**暗黑细节深化**

-呼吸税根据灵气摄入量计算，修士被迫学习龟息术

-情丝被抽走者会爱上第一个对视的讨债傀儡

-质押过器官的部位会诞生债灵，每晚啃食原主剩余肢体